醉酒（2 / 2）

“阿祯？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
蒙浩的声音撕裂了那层薄膜，黎祯回过神，看到站在镖局前的蒙浩，他的脑子有些混乱，看他的脸也陌生起来。

蒙浩走到他身边，皱起眉头：“青天白日喝什么酒？赶快回去洗洗换套衣裳。”黎祯站在那里发愣，蒙浩恨铁不成钢地一把将他拉入了镖局。

后宅里，孙霖繁正领着三岁的小儿子玩耍，见到黎祯进来，便让管家把孩子带到别处去玩。

黎祯坐在石凳上，面色古怪，异样的感觉从身后传上来，他懊恼地捶了下面前的桌子。

“这是怎么了？”孙霖繁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，蒙浩耸耸肩，他怎么知道。

鬼使神差的，孙霖繁看见了黎祯衣领下的红痕。黎祯面上的忧愁是前所未有的，至少孙霖繁没见他这样过。她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为情所困？”

黎祯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轻笑：“困的不是我，可比困着我还要让人难受。”

孙霖繁皱起眉头：“你又招惹了哪户人家的小姐？”

“这回我真没有。”黎祯苦笑道。

孙霖繁问道：“不是小姐？那人无理取闹？胡搅蛮缠？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？”

黎祯一愣：“没有。”贺元弈那样温柔体贴，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。

“那是你说了什么不负责任的话，对不住人家了？”不怪孙霖繁这样想，黎祯有前科在呢。

“我没有！”黎祯理直气壮，想了想又立刻蔫了，“好像还真有……但我只是喝醉了。”

“你说了什么？”孙霖繁追问道。

“我说了……喜欢……”黎祯的声音弱了下来，他此刻希望自己即刻失忆，可他不是喝了酒就忘事的人，酒醒之后那些记忆反而更清晰了。

这样的喜欢并不纯粹，夹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在里面。黎祯扪心自问，若贺元弈是个家境寻常的姑娘，娶回家里可真是祖先积德。真要说起来，他哪里值得贺元弈喜欢呢？

黎祯一头磕在面前的石桌上，他真的脑子坏掉了。

“哎！小心点！”蒙浩一把把他扶起来。黎祯心中感到少许安慰，蒙浩还知道关心他。

蒙浩抹了一把桌面：“这可是新换的桌子，磕坏了怎么办？”

“你还是人吗？”黎祯举起拳头。

蒙浩插着腰：“把你放进来我就算是个大大的好人了。”

孙霖繁拦了拦他，使了个眼色，蒙浩撇撇嘴，走出了院子。

她坐在了黎祯对面：“我可以问问，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？”

周围极其安静，阴凉的树荫底下吹了几道凉风，黎祯忽然没那么气了。他脑中想了几遍，都觉得是些好话：“好像哪里都好。”

孙霖繁又问道：“那你有什么觉得为难的？”

“嗯……”黎祯难以启齿，要说性别不对吗？虽说是姑娘更好，不是姑娘他的心理障碍咬咬牙也就跨过去了。他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，就是想得开，接受现实快。

但心里就是觉得不妥，黎祯找了个勉强算作理由的理由：“我与他，没有未来。”

“未来……喜欢便是当下喜欢，与未来又有什么关系呢？总担忧着今后，却不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。因为那些总归要来的东西，让现在的日子都过不好，人这一辈子也太难了。”孙霖繁看着黎祯，“你都不知道，能活到什么时候。”

黎祯心烦意乱，什么话都听不进去，他敷衍着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
“你这人，总做些这样的事情。”孙霖繁埋怨道，她对那素未谋面的女子心中生起怜悯，“你看不清自己的内心，却要轻易做出承诺，说出那些随口敷衍的话，却从不知道人家当了真。”

虽说那是多年前的旧事，孙霖繁心中不再怨恨，却还是忍不住提起，这回却是希望他能好，为何记不住以往的教训呢？

哄骗人的是黎秀才，黎祯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。他时常随口应付，却知道什么话该说，什么话不该说。说出口的都是他的真心话，只是他已经很久不曾动心过，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归之于寻常。

贺元弈在他身边太久了，久到似乎融入了身边的每一寸。

黎祯站起身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
不顾孙霖繁与蒙浩的呼唤，黎祯冲出了秩威镖局。不知为什么，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着，迫切想要快点回到家中去。</p>